沂舟.

Glitter

    我不确定世界是否由一个程序构成。

    但我肯定没有绝对的理性存在。

    因为到现在，我还是忘不了那个。

    怕打雷的姑娘。

    

    她以前梳马尾，现在留短发。

    左耳和右耳都有耳钉。

    眉毛上面的空地是挺多的。

    吹起风来可能会凉快吧。

    她怕打雷。

    雷响的时候跟亲戚来了一样。

    先是低头，接着皱眉，最后趴在桌子上。

    她的手挺肉的，不过手指头很软，弯曲的弧度很吓人，能掰到手背。

    她的声音……

    让我想想她的声音。

    抱歉。

    她好久没跟我说过话了。

    我忘了。

    差点忘了一件事。

    她笑起来很好看。

    那上一次笑又是在什么时候呢。

    我的心开始绞痛。

    它的确在发痛，不是所谓的感性带来的体验。

    

    模糊的世界逐渐清晰起来。

    有人从水泊里爬起来。

    外面下着雨，他在雨中狂奔。

    他呐喊着，他怒吼着。

    没人看见雨是否落在他脸上。

    他跑累了，他停下了。

    他全身没劲，他对着前方的湖喊叫。

    他等待着，他等着岸对面的回应。

    但只是一遍又一遍的。

    被雨冲刷的回音。

    天完全黑了，雨已经下到了最大。

    他的脚连着鞋泡在水里。

    雨的到来让水无处躲藏。

    只是惊慌地到处窜动。

    伴随着敷衍的雷声一起流入他的脚底。

    他盼望着，他祈求着。

    他的希望，他的救赎，他的渴望已久。

    他闭上眼，他等待着。

    等来的是什么。

    是一场雨，是一片落叶。

    还有敷衍的雷声。

    雨是什么颜色呢。

    人人都躲着雨，雨是否会伤心呢。

    这些都无所谓了。

    他渴望一场光明。

    他想象过光明停在眼前时的情景。

    光应该有温度，光应该有感情。

    他想，如果光真正降临时，他的心跳会加速。

    事实上，只是想光这件事，他的心脏。

    就已经负荷不了。

    张开眼睛，世界是黑的。

    闭上眼睛，世界是黑的。

    在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人存在。

    忽然，天逐渐明亮了起来。

    他抬头望向那密云横度的天空。

    是闪电，是闪光。

    即使它只停留了刹那。

    即使它并不包含着任何感情与温度。

    即使心脏已经负荷不了猛烈的跳动了。

    他依然尽兴了。

    他笑了起来，雨水灌进了他的嘴里。

    他摔了下去，膝盖淌出的血液与雨水混淆不清。

    紧接着是轰隆隆的雷声。

    他又倒在了水泊里。

    世界重新由清晰到模糊。

    

    我看着她不知名的笑。

    我看着她无时不挂在脸上的笑。

    我的心脏负荷不了了，我确实有理性面的疼痛。

    跟闪电，跟光不一样，她有温度，有感情。

    她是活生生的人。

    也就是那一瞬间，我知道了光的模样。

    

    他醒了。

    他开始追逐，他开始奔跑。

    可终究在一道峡谷里。

    他看见她闪烁了最后一次。

    他充满失望，身处黑暗的人怎么能奢望光明。

    尽管它并无感情的在闪烁，在发光。

    它没有温度，没有和他接触过一秒。

    但他仍旧想过拥有它。

    哪怕一秒钟。

    他选择了奔赴。

    他拼命地跳向了峡谷，渴望落点是在对岸。

    可那是一道无法越过的裂痕。

    是一段此生无法横渡的距离。

    我想起来我写给你的拙劣文字。

    我觉得幼稚，但又觉得美好。

    我看着月，我想那是你。

    我看着云，我想那是我。

    你是挂在天边的光芒。

    我是飘忽不定的尘芒。

    我不知道何为宇宙，何为行星

    每次与你说话，脑中满是星辰大海，它是明亮的，也是迷茫的。

    它会沧海桑田。

    不断燃烧的太阳最终也会变成白矮星，宇宙成了行星的墓地。只是在等待，等待着一次次撞击，重烧自然的自然，自由的自由。

    我只知道月亮和云朵共存于天空。

    但却不能彼此靠近。其实整个世界，每个事物都是个体，但是能这样即使相隔千里，却能相得益彰的事物。他们是无比美丽的。

    即便我有时会遮盖你，但那并不是真正的遮盖，而是遥远的望穿，永远的陪伴，无尽的守候。

    我爱月。

    同爱云。

    

    云啊，风一阵就吹走了。

    飘忽不定，怎能等月呢。

    闪烁之后便是轰鸣的雷。

    怕雷的人又怎能固守呢。

    沉默掩饰着无力的说辞。

    我抱紧我仅剩的岁月。

    我握住我脆弱又绞痛的心脏。

    我哭泣，我回忆。

    我撕扯我的脉络。

    我刺穿我的瓣膜。

    我品尝粉身碎骨的痛楚。

    我在脑海里寻找不到你的声音。

    它模糊又清晰。

    我想起上次说话的时间，在梦里。

    我想起你手心的温度，在梦里。

    我想起那痛楚的感觉，不是感性也不是理性。

    是交汇处杂糅的刺痛，刻骨后铭心。

    

    除去所有痛楚。

    删掉所有对于这些那些的。

    动词，名词，形容词。

    竟剩不了几个字了。

    但不能否定的是。

    她的确曾经闪耀过，无论她带着什么属性而来。

    我面向峡谷，望向闪电带给它的创伤。

    我抚摸它，我贴切它。

    直到我纵身一跃。

    再次感受那痛心的粉身碎骨。

    才明白。

    时间在消逝。

    这是第一次。